头一次发锤基略紧张。祝食用愉快【比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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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

Thor任由自己摊在沙发上。他连居家服都没换，牛仔裤上还沾着被他公物私用的SUV上的“陌生细菌”。他就这么歪着，一条腿因为矮茶几的缘故而蜷曲。（理论上他可以把小腿下三分之一塞进桌面之下，但他现在只有上半个屁股坐沙发，茶几的边缘正碰上膝盖。）他的另一条腿向左前伸直，脚背上翘。其实这个动作满吃劲的，尤其当他的羊毛袜子没办法提供脚跟和木地板间的摩擦力。

“过来，你这小东西。”

Thor平常享用这“王座”的时候总会将双臂平摊在靠背上。但他今天没有这样做。一是他的坐姿告诉他，如果非要把手挂在靠背上，那他的（上半身）姿势会与一只展翅翱翔的海鸥没什么区别；介于没打算立马起来，他决定让身体多放松一会儿。二则，本该或坐或窝在臂弯里的人今晚不在，所以他失去了展开臂弯的心情。

“你不听我话。”

他这会儿在干什么？

听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实际上也差不了多少。

Thor的一只手伸向拐角那处美人靠——今天也没人靠在那里。但Thor没在和魅影说话，他只是希望房间里面除了他以外另外一个会喘气的生物能搭理自己一下。

对方被自己和伴侣养地油光水滑，一身毛发漆黑，仿佛钻入黑夜就会彻底消失；好在有四只洁白的小爪子，踏进雪里他就同飞在空中似的。

这猫对Thor刚刚断断续续的呼唤一点反应都没有。

“Lo……？”

Thor妥协了。叫它的名字。

它转过狡猾的三角脑袋，用看智障的眼神盯着Thor，一脸：“你看，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的名字。你不叫我的名字却想让我理你，门都没有——喵嗷。”

“好吧，乖孩子。过来，听话。”

Lo，这猫，此刻正优雅地窝在平常它另一位主人的位置上。它的尾巴饶有兴趣地摆动了一下——“我听见你了。但我不。”

Thor行动了。他歪过身子，大腿以上横到沙发上，抬起额头与这傲娇的宠物平视。他的左手靠外所以方便移动。这只手被抽到身前，靠近猫。

至于Lo，它先是像大部分猫一样闻了一下指尖，气势倒像他的另一位主人那般检查Thor有没有抽烟。Thor的指尖靠近，它就开始缩脖子——“两脚兽，你要干嘛？”

Thor调整姿势，一拉上身让自己坐起来；Lo也接着抬头，动作有点愣，主要是因为盯着那只手的缘故。金发的男主人重新探手想要笼络这动物的感情，这次直接用宽大的手掌去摸他的小脑袋。

Thor记着自己有一次被亚洲客户劝诱着去吃鸡。盘子端上来，那可是一整只鸡，不是感恩节那种火鸡的样子，而是连小脑袋细脖子带翘起的屁股尖还有姿势僵硬的脚爪；这些“零件”全给按鸡该有的样子摆好，但是在那些不该是关节的地方又给用刀断开。

摆盘倒还可以接受，毕竟在他来的地方可有烟熏羊头这著名的黑暗料理（虽然Thor还没试过）。

他最后被哄着啃鸡头，准确说是半个鸡头。他觉得那没什么啃的，但似乎皮肤也算肉，可以吃，就尝试着吭哧一口。等他退开脸开始咀嚼（想着味道与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并开玩笑地向他的客户表示“I am still alive！Not bad, my friend!”的时候，Thor瞟了眼盘子里的那个物件，他意识到他嘴里的东西是鸡的头皮，而他在啃鸡的头盖骨。然后他为自己想到一只活蹦乱跳的鸡而感到愧疚。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他把这半个鸡头扣过去，紧接着他看到了鸡的（半个）脑子。他随即想到了那种科学短片里的粉色脑子。哦上帝。这太“露骨”了。

回忆插曲一闪而过，他审视着手掌里的这颗小脑袋。猫的脑袋好像和他吃的那只鸡脑袋差不多。Lo现在正眯起靠近他手心的那只眼，另一只眼透露出不耐烦——“摸够了没？！”

Thor微笑着，用掌根轻轻揉了揉Lo的窄额头，然后趁它的视野被遮住，另一只手钻到它的身下，抓住前肢前胸把猫咪兜起来。

“I got you.”

他盘腿坐着，抱婴儿一般把Lo搂在怀里，还十分顺手地亲了一下后脑勺。触感毛茸茸的。

Lo的身体紧绷。Thor知道对方随时都有要走的意思，等到桎梏它的两脚兽放松警惕，它就会像被碰倒的玻璃杯里的水一般，悄然溜走。

但Thor看它看得很紧。虽然这项技能不是在猫身上练出来的。Lo将它的小白爪子摁在Thor结实的小臂上，脖子也很明显地向外探。男主人微不可闻地把叹息夹在鼻息里，低下额头蹭了蹭猫咪的脖颈。

“行了行了，别试探了。我大发慈悲。”

Thor探身把它放在地上，这猫头也不回地溜了。

怎么可能像呢？Thor看着它瘦长的背影和前后移动的肩胛、四肢。Loki要是瘦成这样他不得担心死？——不对。这什么烧钱货，这猫怎么喂不胖啊？

负责地男主人立刻起身去检查食盆，那是餐具，必然要放在厨房。放食盆水盆的地方堆了不少破衣服，都是被他们两人无意间撕烂的衬衫、睡衣什么的。但是扣子和拉链都被Loki十分细心地捡走了，并解释：“它没你聪明。所以从今往后你失宠了。”（Thor：“什么狗屁因果？？？原来你喜欢傻的吗？”）

Thor当然有提议过要买条小地毯，要是Loki怕粘毛Thor可以负责择，要是嫌有味儿可以多买几条换着用（Thor：“七个颜色，一天一换怎么样？”）。但Loki摇头，表示猫咪有这些就够了，太好的东西它肯定不爱用；况且它应该尽快熟悉我们俩的味道。

猫粮还剩一半，水还够喝；但旁边的罐头吃的见底。Thor很开心自己早晨的那份加餐好意被领了。但Lo很可能不在意这份美食是谁施舍的。

Loki不认为老给猫咪吃鱼罐头合适（Thor：“这是猫咪专用的！”Loki：“那也不行！”）。“等他吃够了好东西，还会回去啃干巴巴的猫粮吗？”Loki气呼呼地丢下这句话。

“我以为你挺宠它的。”Thor当时挠着头表示。印象中Loki瞪了他一眼，还说什么“要是它回到野外，吃不惯垃圾堆餐了那可要怪你。”

天呐。原来Loki还盘算着把自己的宠物放归自然的事情？Thor今天重新咀嚼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点。这有够残忍的。Thor觉得自己不会把Lo扔出去。如果那天Loki养够了不想要了他也可以自己照顾Lo的。

正想着，Lo从他的脚边溜过，探头到罐头里闻了闻；发现没什么值得留恋后突然耍滑，抬头看着两脚兽，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

“不行。你妈妈会掐死我的。”

为了躲避对方的眼神攻击，Thor飞快地拾起罐头壳扔进垃圾桶，洗手擦手，然后立刻离开厨房。

他在过道里停了一下，留心去听门外的声音。他生怕自己漏听Loki回家的脚步声，更怕Loki在忘记带钥匙的时候被自己漏听脚步。

他停了两秒，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多停了两秒，什么声音都没有出现；然后他觉得Loki下一秒就回来了，所以又等了两秒。

他听了半分钟，然后才离开。Loki还没回来。

Thor脑内突然响起一个念头，是不是这个小鬼头又背着他去参加什么派对了？

金发的男人像得知爱人给自己戴绿帽一般痛心疾首。他飞快地拿起设备（手机）查找有力线索，利用四通八达的信息网络（Facebook）来搜查所有可能的出轨对象（与Loki互相关注的12个人，包括一位堂姊）。最后大侦探Thor问自己——“有哪个精力旺盛的工薪阶层会在周一晚上开派对到十点半呢？”

他把手机扔开。爬到他们在放置在窗前的双人床上。

他想玩手机打发时间，但又因为那太无聊了而不想；于是他抓起一本书，Loki给他布置的众多“在一星期内给我看完”作业单内的一本书。莎翁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是那个什么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之一？其实他看过《罗密欧与朱丽叶》，电影版的。他也读过戏剧，至少在初中的时候读过。他觉得如果自己是罗密欧，或许会直接拽着姑娘的手说“我爱你”，然后带着她私奔，“挡我者死”。有什么可磨机的？但他最好还是复习一遍。免得Loki哪天兴致一来，在饭桌上给他开一场戏剧知识问答之“你永远不知道Odinson老师会问什么问题”。

哇哦。Odinson老师。Thor想到这个称谓就立刻把书扔到一边了。是啊，Loki.Odinson，这个人在他Thor.Odinson名下了，就算Loki（Thor相信那只是“表面上”）不乐意也不行。

但他还是怕Loki去派对。想到这里，他把书规规矩矩合好放在床头；但他又拿回来，把书签往后移了几页。虽然他看这本书已经远远超过一个月了，但也不能移太多，因为他找到借口是“我很忙啊……”。很忙的人通常看书不会很快。

Loki也总是一副很忙的样子，可他书架上的书却在一天天换。他的生活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书组成的。有时候Thor不禁觉得嫉妒，他不知道自己和书本哪一个在Loki的心里占得分量更大些。但如果他落败了也没什么办法，因为相比Thor自己，书籍陪伴Loki的时间更长。要是不让Loki看书，说不定他会立刻咬舌自尽在Thor面前。

Thor更喜欢Loki在家里看书，至少能看见他。作为阿斯加德公司的老板，Thor有的是时间和金钱来照顾这个家。他三番五次请Loki回家做个全职，都被对方拒绝了。后来他也没强求，毕竟“银舌头Odinson老师”很享受在大学学院里教课的感觉。喜欢自己说话有人听，喜欢自己的一笔一画一词一句都能威胁或帮助（主要是威胁）到别人，而这些威胁和帮助（依然主要是威胁）令他们不得不在意。

Thor意识到自己至今还没去听过Loki的课呢。于是他打算明天就去一趟。

Lo迈着猫步从走廊里悄无声息地溜进洗手间了。

“Lo！”

Thor试图叫住猫咪，而令他惊讶的是这猫竟然真的倒回来了，视频倒带一样。它看着他，绿眼睛里很认真地写着“干嘛？”

“没什么，你忙你的吧。”

Thor转身把自己砸回床上，然后被经典力学弹起来。

他想起Lo第一天来到家时的样子。那天很晚了，外面下着雨，Loki还没回家。Thor打电话也没人接——不是挂断（挂断代表课程/会议进行中）、不是没信号（没信号代表地下停车场）、不是接通后“待会儿打过来”（接通后打招呼挂断代表正在吃饭/批作业），而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现在为您转到语音信箱”。

Thor在家里翻了一遍，确认Loki没把手机落在家。（翻完之后他才想起自己和Loki中午固定有一通“吃午饭了没？吃的什么？吃饱了吗？”）

这太诡异了。虽然Loki说好那天要去个什么读书派对，但他说好了最晚最晚十点半进门。现在十点三十六分。门铃没响。没有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Loki也不接电话。Thor为自己的缺乏耐心而跺脚。他该多相信自己的爱人一些的。于是他暴躁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

又过了五分钟，在Thor青筋暴露的手准备去捏手机的时候门铃响了。他怒吼，“谁啊？！”门外愣了一下，然后开口就是蜜糖，“亲爱的，是我。我开不了门。帮我一下。”

哦！他甜言蜜语的小骗子。他只是去上了个班去了一趟书趴然后晚了十来分钟到家……而已。Thor咬着牙冷静下来。他没想生气，也不想冲Loki发脾气。他只是有点神经紧张而已。于是他打开门，迎接了一个湿漉漉的惊喜。这个惊喜让他憋红的脸一下子舒缓过来。

“Tada—”Loki得意地炫耀着他找到的小生灵。并简单夸耀了一下自己难得一见的善心。

他们迎来了Lo，这只乌云盖雪的小白眼狼。

Loki后来反悔，说自己捡它回来不是善心大发，而是同理心突然响应了共鸣。他觉得看到这猫就看到了自己。于是他想养一养自己，看看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Lo显然更亲近Loki一些。虽然它的名字是Thor起的。Loki本来想叫它Ork还是什么，认为自己捡了它并赋予它名字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他们最终采用Lo这个名字是因为这猫对“Loki”这个称呼有反应。他俩某一次翻云覆雨的时候Thor叫Loki的名字把猫给叫到床上来了。虽然两人为了防止彼此因引诱未成年接触色////情内容而被上诉而互相提醒“下次锁门”，但谁能在脑子最热的时候想起锁门这等差事——“一扇合格的门就该在必要的时候自己关上自己。”

于是后来也就放任这偷看他们偷腥的猫了。只要它能在不断晃动的床铺上窝得住，站得稳。

Thor抓起Loki的枕头，深嗅了一口。这可能跟“吸猫”的行径有些相似。他想。

Loki这次晚归是为了批改作业。黑发的教授表示家里有两个婴儿实在招呼不过来，他们就干脆自生自灭吧，他要为教育事业做贡献。

但那也不能回来这么晚啊……Thor委屈地想，熬坏了身体怎么办？

他用手指轻轻拨弄着属于Loki一部分的床单，把它弹地满是褶皱。

最开始Loki是要睡靠墙面的，但他总是往墙上贴，为此着凉了好几次；而Thor只能睡外面，翻身的时候掉地上好几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俩就突然想通了，换过来睡。Loki害怕掉下床（“我怕被你拱到地上，亲爱的。”），每次就偷偷往里贴一点；而Thor很乐意往Loki身上贴。从此再无忧愁。

（Loki有一次在切菜的时候问：“说。你之前睡觉宁可滚到地上也不往我这边靠。你当时是不是不够爱我？”正在搓土豆的Thor：“呃……呃……风水问题？”）

Loki说，“我今天回来晚。你先睡吧。那些小兔崽子的作业很让我头疼。”但Thor认为，头疼就该回家嘛，让你亲爱的丈夫亲亲你的额头就不疼了。但他没好意思说出口。因为Loki已经说过自己要为教育事业做贡献。

……等一下。Thor噌地从床上坐起来。

Loki不急着回来，那我去接他不就好了？这总没问题吧？我还没进过他的办公室呢。

不愧是行动派的领军人物，压根没从外出装换成居家装的Thor踩上鞋拿上家门钥匙就冲出门；但他还没碰到电梯就折回来，因为他觉得应该把Lo也带上；很快他又折回来一次，是先下了电梯又上来的，因为忘记拿车钥匙了。

上车后他把Lo搁在后排，并叮嘱“你不能上前面。”

路途不长，但足够他再想起一件事了。

有一次他们去城郊的小别墅过周末，那是Lo第一回坐车。两个人类都没有想到路上呼啸而过的货车和火车道前的警报铃等等东西会把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猫吓坏。到达目的地开车门的瞬间它就从Loki腿上窜下来奔进郊区的林地转眼就不见了。

Loki急了。Thor从没见过他那么害怕过。Loki给他讲，“动物在受惊时完全凭本能奔跑。等停下来之后他们往往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更有在逃跑的时候就被车撞死的”。他边讲边走，边走边叫“Loki——”

说实话，听Loki冲着天喊自己的名字挺滑稽的。

Loki着急，Thor就跟着他跑东跑西。直到周末结束后两人不得不返程Lo也没有现身。Thor抱着Loki安慰，“没事儿，它是小野兽。它可厉害呢。不会有问题的。喵嗷。”

Loki听到这话突然抬头，压力一下子溢上眼眶，扑在Thor怀里哇地哭了，特别伤心。好像当初话中有话地透露Lo可能会被丢回城市喧嚣里的那人不是自己一样。

第二天下午Loki偷摸地自己开车又回了一次别墅，奇迹般发现惊慌失措的小猫正趴在门口，显然是累坏了也饿坏了。Loki破涕为笑。但Thor回想起来，就那之后Lo再也没有如之前那般胖过。

车停在大学的停车场里，Thor翻了翻以前的短信记录找到了Loki的办公室，然而里面是黑的。

他拨了电话。心想小骗子又偷奸耍滑。

“Thor，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我没带钥匙，你来开下门。”

“啊？我……你在哪？”

“我在家门口啊。敲了三分钟门了。你睡着了吗？”

Thor下意识地抬腕看了眼表，然而那并没有什么意义。

“我……在大学……”

“大学？”

“我想去接你……”Thor的声音先是降低，但他很快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该道歉的，“你怎么就回来了？！我还想展示一下！”

“我记得你不喜我十点半以后到家。我尽力了。所以你快来开门。”

“我现在就回来。”

“过期不候，亲爱的。”

Loki说完后啪地挂了电话。Thor则狂奔回车里，揪着爬到副驾驶的Lo放回后座。

“黑猫——坏运气。我不该带你出来的。”

Lo拉长声音打了个哈欠。

———End